今天起的挺早的,我不想再吃旅舍提供的早餐了,想去尝尝秘鲁本地菜系,克里奥尔料理1。我找到了附近一家标榜克里奥尔特色食品的餐馆,但到了才发现餐馆早上根本不提供这些美食,说这种菜口味较重,不适合早餐。于是,我只好买了份炸猪排三明治当早餐,味道还是不错。
吃完早餐后,我想找个地方把身上的美元兑换成秘鲁币。听说就在米拉弗洛雷斯旅游区的街上有人提供外币兑换服务,兑换汇率比正式的货币兑换服务点2更划算。我回到旅舍,一群穿着棕色背心,上面写着“cambista”(兑换专人)的大叔们就在酒店外面的环岛路口徘徊着。我走过去,跟一位大叔说要换秘鲁币。他答应得非常爽快,立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拨打号码,与另一端的人开始飞速谈话。
就在这时,一位巡警悠然地走到我们身边,轻轻指了指墙上的警告牌,上面写着‘不许在街头上进行兑换交易’,然后这位警察扬长而去。我大吃一惊,之前为旅行做准备时没有听说过这个规则,而这牌子就在我眼前,刚才没注意到。我仔细看了一下牌子,原来是近期刚发布的法规。我转身要走,兑换大叔紧跟着说:“不要听巡警之言,我的兄弟已经到了,可以给你换钱。”我感觉这种非法交易不靠谱,于是委婉拒绝,然后迅速离开此处。
上午要参加一个利马市步行导览一日游,名为Milky Way Tour。我和十几个游客聚集在旅游区附近的会合点。导游是一位土生土长的当地人,叫Pepe,领着我们这群在新环境感到迷茫的游客搭乘公交车前往市中心。我们参观的第一站是著名的利马武器广场3。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威风,但实际上,拉丁美洲几乎每个城镇都有一个武器广场。此名来自西班牙征服者在各个城镇设置的防御地点,用于集结武器以便市民能够迅速抵抗敌人的入侵。
利马武器广场周围有一些重要的建筑,它们带有雄伟的西班牙银匠式风4,尤其是秘鲁的主要政府宫5。这些金黄欧式建筑曾象征西班牙征服者的权威和信仰。西班牙将天主教引入本地土著人社会,导致基督教的象征无处不在,而原住民文化仅残留在一些地名,例如:利马 Lima 来自克丘亚语 Rimac,译作‘说者’,而秘鲁古代首都Cusco译作‘天下之中’。据说,秘鲁Perú本名好像来自当地土话Birú,但人们不知何意,有意思是中文中的bìlǔ貌似更接近于土著原名而不非西语后称。还有人说克丘亚语的语法其实与日语相似,但我不知是不是真的。
在武器广场外面聚集着一群抗议游行者,声嘶力竭在喊口号。导游Pepe向我们解释这群人分两拨,第一拨身为学校教师为教育某个方面不足游行,第二波貌似声援私人公交车6合法。抗议者和警官拦阻我们的道路,幸亏导游Pepe驾轻就熟,领着游客们窜进旁边的购物广场绕过抗议区域了。
在游览群里有一位小哥,其实对利马的地理十分熟悉。我好奇他怎么知道得那么多,于是问了一下。原来,他就是利马本地人。这回答让我更好奇,为什么利马本地人还来要参加利马导览,甚至听英语讲解呢?这位年轻小哥叫Aldo,他低声回复:不瞒你说,我是来推销我的旅游公司的一日游二日游产品。原来Aldo刚才与其他的游客谈笑风生拉近距离是有商业目的的,真是机智!他知道我的旅游计划几乎已经敲定,所以才坦率地跟我聊天。他分享了他多年在意大利和法国留学工作的经验,以及他如何周游世界。他还说,明年一月份计划去寒冷的加拿大与老友相逢。
我们终于在利马中心结束了游览,虽然导览是免费的,但是习俗指定要给点小费,我觉得Pepe导游讲得不错,于是给了他二十块秘鲁币。
导览结束后,我们游览群一部分人在附近的小馆子共餐。其他游客似乎不会讲西班牙语,也不愿讲西班牙语,只能依靠Aldo翻译点菜。在吃饭聊天中,其他游客的态度令我有所厌烦,他们怀着优越感轻视本地人和当地文化历史。对这些人来说,旅游的意义何在?不如报个旅游团,走马观花,四处拍照,吃饱喝足,仿佛着第一波征服者俯视着当地人,心想:‘多么野蛮的生活呀’。
我不打算和这些游客混在一起。饭后,我告别了大家,和Aldo同走了一段路。我对他说这种拉游客生意不容易,他叹了口气,确实不容易,他告诉我下午还有一趟导览,他准备去试试手。我下午要去利马唐人街看一眼,于是与Aldo交换了联系方式,然后拱手而别。
利马唐人街7是南美最古老的中国人聚集地,早期的广东福建移民冒险渡过浩瀚无际的太平洋,来到陌生的新世界,开辟了华人的栖身之地。多年来,秘鲁华人建立了牢固的基础,在当地历史上留下了痕迹,成为秘鲁民族之一。如今,华人的血统早已与当地人融为一体。相对来说,秘鲁日裔较少通婚,保持了更纯粹的血统。
世界各地的唐人街展现了建立时代的中国风情,保存了旧时代的面貌。利马唐人街也不例外:一座牌坊标志着入口,通向一条狭窄的石子路,两旁罗列着简陋小卖铺,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。
唐人街最受欢饮的无疑是中餐馆Chifas。当地最有名气的是一家百年老店,‘华乐酒家‘(Chifa Wa Lok)。店前台卖着广式甜点,后面是正式的粤菜餐厅。除了前台的接客大妈,几乎所有的服务员都是当地的拉丁人。整个餐厅主要是本地人就餐,个桌上摆满了几盘大菜,旁边还有一大桶金黄色的印加可乐点缀。我想起Aldo跟我讲,他小时候,一家人礼拜日去教堂之后习惯来唐人街的chifa聚餐。
坐下来看菜单,我一脸懵逼。菜单是由西班牙语谐音词写的广东话,完全不知所云,如果没有汉字标准,可能我一道菜都不敢点。我中午饭还没有消化,于是只点了一盘干炒牛河,结果份量比我想像得更多。
吃完饭时已是下午四点,我走出唐人街打了一辆车去巴兰科区8。巴兰克据称是文艺青年的聚集地:翠绿的风景、色彩斑斓的涂鸦、舒适的小酒吧,展现了利马的现代文化。去巴兰克的时候正是下班高峰,所有公路都堵死了,据说利马堵车是在南美城市里最严重之一。幸好出租车司机是一位热情小伙子,一路谈笑风生,还给我播放了几首我喜欢听的拉丁歌。
我们开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到巴兰科的景点—‘叹息小桥’9。我下车后,慢慢走到小木桥的中间,俯视着下面的狭窄道路,夹杂在两侧丛林房宅之间。道路穿过前方一座水泥桥下,桥孔两旁涂鸦满墙,游客们从桥底下进进出出,欣赏当代的街头文化。
我沿着小道走了一段,然后来到附近的巴兰科广场转了转。此时太阳正要落山,光明渐渐消去。我路过了一家豪华酒吧,装饰像一座欧洲宫殿。这家酒吧名为Ayahuasca,得名于当地一种引人迷幻的传统药方,曾被古代印加人用于各种仪式。来到酒吧门口,掌柜告诉我要等十几分钟才开门。不久之后,我迈进了宽敞而空荡的大酒吧。
酒吧内部的装修十分精致,既有现代的酒吧风格,又有古老的欧式设计。我选一座面朝夕阳的阳台位置,在余晖中抿着清爽的Pisco鸡尾酒,在日记里写下当日的旅游经历,享受宁静的时光。
天黑后,酒喝完,我想去吃点夜宵。我从巴兰科酒吧打了辆车去米拉弗洛雷斯一家略有名气的海鲜餐馆‘Punto Oval’。由于利马位于海岸,所以海鲜一定很新鲜。我先点了一杯Pisco鸡尾酒,配着秘鲁特产小吃cancha(烤玉米粒)。接着,主菜是秘鲁著名美食 — 凉拌生鱼ceviche,用柠檬汁腌制的生鱼,陪着当地的土豆和玉米。此外,我还点了一份煎章鱼爪,陪着rocoto辣椒酱。海鲜非常清爽,可以吃出鱼的本味,又好吃又健康。
吃完饭后,我穿过肯尼迪公园信步回旅舍。我到楼顶酒吧瞄了一眼,不如昨天那么热闹,也没看见什么熟人。不禁回想起昨天认识的旅伴们,他们身在何方呢?为了明天一大早搭大巴离开利马,我提早回客房,准备早点休息。明天就开始周游秘鲁著名的山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