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终于要前往马丘比丘了。凌晨三点起床,外面一片漆黑,微风中飘着小雨。我感到格外疲惫无力,动作缓慢。在众人的催促下,我费力整理好行装,成了最后一个出发的人。
不到十分钟的步行,我们便抵达了马丘比丘徒步入口。从这里到马丘比丘景区还需要三个小时路程。因为徒步入口五点才开门,我们只好在黑暗的雨中等候。我们排在第二位,一共等了将近一个半小时,幸好门外有几个棚子可以遮雨。我趁机吃了工作人员为我们准备的盒饭早餐:鸡蛋三明治和几样零食。
大门打开后,首先放行了一群穿着绿色衣服的旅游团,五分钟后才轮到我们进去。估计这种分批放行是为了避免狭窄的徒步道过于拥挤了。
我们走了一个半小时才到达Inti Punku太阳门,这是古代马丘比丘区域的重要出入口。据说晴天时能在这里观赏马丘比丘全景,但今天雨雾太浓,既看不到太阳,也看不到马丘比丘。
当我们接近马丘比丘时,道路上出现了一些精力充沛的轻装游客。相比之下,我们在长途跋涉第四天后已是疲惫不堪,蓬头垢面。仿佛他们来自天堂,我们来自地狱。有位导游指着我们对他的团队说:“大家来看,这就是在印加古道上徒步了四天后的步行者。”
此刻,雾云已经散去,我们终于得以欣赏众人心中的马丘比丘风景。岩石废墟和梯田壮阔地展现在眼前,背后巍峨耸立的瓦纳比丘山峰俯瞰着这片遗址。乌鲁班巴河在山脚缓缓流淌,勾勒出一道蜿蜒的线条。远处的山脉逐渐在云雾中消隐,宛如一副山水画卷。
关于马丘比丘的起源:它的名字在克丘亚语中意为“旧山”,而高耸入云的瓦纳比丘则译为“新山”。马丘比丘的主要功能至今仍未完全解明。一些学者认为它是古代农业实验室,而另一些则认其为印加帝王的度假胜地。尽管规模不大,估计曾有750人常驻于此。有趣的是,马丘比丘在印加帝国覆灭后并未被西班牙征服者所发现。直到20世纪初,美国耶鲁大学的研究员和探险家海勒姆·宾厄姆1重新发掘了这处遗址,并以“印加迷失之城”的名义将马丘比丘的推向世界。
但从个人感受来说,过去几天在印加道路上见识过多处印加梯田和遗迹,对此已经屡见不鲜。况且马丘比丘内部禁止游客爬梯田,让人难以近距离接触遗址。
在进入主要景区之前,游客需要寄存大型背包,正好可以让我们游览更加轻松。在景区内,导游Marco开始介绍马丘比丘的历史。然而,他的叙述不够详细,许多细节一带而过。我心想:马丘比丘这么重要的遗址,导游竟然对历史不够熟悉,而且Marco总是不断以遥远的印加古人为自傲,强调自己是印加人的后裔。他还经常贬低邻国智利人为乐,说若丢了东西,应先查看周围是否有智利人在场。总体而言,这位导游缺乏专业素养。
马丘比丘的文物相对稀少。据说在遗址的草坪中心曾矗立一座历史悠长的大日晷,却为满足某位领导直升飞机降落需求而被拆除,令人遗憾。我们随后参观了太阳神庙的废墟,仅存几面简陋的露天石墙。印加古人为祭祀太阳神,在石墙上设计了两个窗口:一个在夏至时接纳阳光,另一个则在冬至时发挥作用。尽管印加古人拥有许多繁复的习俗,但他们缺乏文字系统,没有保留完整的历史记载。不过,他们采用一种称为奇普2的绳结记事法,通过绳结及其间距来简单记录一些公事和历史事件。
到了自由活动的时候,我们组分成两拨:一部分继续探索马丘比丘,而另一部决定攀登瓦纳皮丘山。我与Flaviu和Jan夫妇以及加拿大姑娘Stephanie支付了旅游社85美元的瓦纳皮丘景区门票费。当抵达景区入口时,我们才发现入场券仅售200秘鲁币(约56美元),让我不禁感到又一次被Llama Path旅行社给骗了。我们四个人与其他游客道别,他们游览完马丘比丘后乘车去山下小镇,再坐火车返回奥扬泰坦博。
瓦纳皮丘山海拔2693米,比马丘比丘高出250多米。山间登山道陡峭狭窄,上下仅此一条道路,某些路段窄到需要四肢爬行。我们四人中两位姑娘有点恐高,但最终还是坚持缓步登上了山顶。
瓦纳皮丘山顶设有一片陡峭的印加梯田,在梯田的最高处矗立着一座小型神庙。神庙的背后是一块小平地,在此处可以俯瞰马丘比丘全貌和周围山脉的壮丽景色。
观赏风景后,我们开始下山。下山路比上山路更要陡险,我们必须互相扶持,小心翼翼地前行。当我们回到马丘比丘遗址时,旅游团里的其他成员早已离开。此时我们还剩下一些时间可以自由支配。便去参观三门组3和神鹫庙4。神鹫庙内有三块巨大的石头,排列成一只展翅飞翔的大秃鹫形态。然而,没有导游讲解,这些闻名遐迩的古迹无异于废石。但在庙内,我们遇到了一位美籍秘鲁人,他对马丘比丘的历史非常了解。他通过建筑的石头的布局向我们解释了哪些建筑是原始遗存的,哪些是后期修造的。
总体来说,马丘比丘表面看似一堆杂石,但实际上蕴含着悠长的历史与深刻的意义。遗憾的是,由于缺乏专业解说,我们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些废石了,半懂不懂。过一会儿么,我们离开景区,乘巴士下山。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,看到了不少游客在马路边步行。
此时,Jan收到了那位提前下山英国小哥的消息,他说给了导游Marco五十美元的小费却遭到轻蔑,留下了负面印象。其他团圆有点震惊,但我并不吃惊,我早已看穿了Marco的真面目:表面友善,笑容可掬,实则心思在如何敲诈游客。此刻,众旅伴也纷纷表示对Marco的不满,指出他和副导游的英语讲解水平有限,却仍厚颜索要这么多小费。大家虽然不太想给小费,但又担心冒犯工作人员,影响自己的形象,首鼠两端。我低头不语,事已至此,没有什么可说了。
我们抵达了山脚下的小镇,名叫热水城5,位于乌鲁班巴河畔,是马丘比丘景区的门户城市。这里有通往奥扬泰坦博的火车,回到四天前徒步旅程的出发点。我们下了巴士后,走到旅游团的会面点,一家餐厅的二楼。我先上去,看到Marco在那里翘首以待。我还了从旅游社借用的雨披,并取了明天返回奥扬泰坦博的火车票,随后转身下楼。我跟Flaviu和Jenn打了个招呼,告诉他们Marco就在楼上,他们随即上去。走到外面,看到Stephanie匆匆走进街对面的一家银行,那一刻让我有点心酸。
我径直去今晚住的Ecopackers旅舍。办入住很顺利,房间干净整洁,整个旅舍的环境和装饰也非常舒适。安顿妥当后,我出去在热水城的街道上漫步。这座小镇有一条主干道,一直延伸到火车站,两旁尽是为游客服务的餐馆、酒吧、和小商店。我感觉得这条街太商业化,不太地道,于是来到了当地的菜市场。市场里面大部分都是本地人,游客比较少。我决定进去细探。
菜市场分两层,下面卖水果和果汁,上面卖熟食。我先上楼去一家小饭铺,点了一碗麦子汤6和煎鱼片。我坐在一张小板凳上,以大板凳为餐桌吃饭(类似重庆板凳面),挺有趣的。这顿饭才8块秘鲁币,没想到在游客众多的热水城居然能吃到这么实惠又美味的餐。菜市场既可以品尝当地美食,也能感受当地人的生活,唯一的缺点是卫生条件差一点。
饭后,我回到旅舍休息片刻。晚上,我到旅舍的楼顶酒吧领取了给每个客人免费送的鸡尾酒。我坐在朝着街道的吧台,抿着小酒,聆听着远处的雷声和乌鲁班巴河水一次又一次打在河畔。街对面的有一排房子,后面似乎是山墙,由于夜幕降临,看不太清楚。只有在闪电划过那一刹那,隐约能看到背后峻拔的山壁。就在这一瞬间,我突然感觉到这过去四天徒步旅行所积累的疲劳,因此提早回房间休息。